排球几局? 齐齐哈尔体育馆坍塌致 11 人遇难，其中包括李欣洁的朋友林然

看着他们被抬出倒塌体育馆的视频，14岁的李新杰无法将这一幕与那些总是嬉笑闹闹的朋友们联系起来。

她脑袋嗡嗡地寻找着林然的身影，“但还是没看到。”

7月23日下午，齐齐哈尔市第三十四中学女排两名教练员和17名队员正在体育馆训练，突然屋顶倒塌。

据央视新闻报道，7月24日晚，齐齐哈尔市新闻发布会通报称，事故发生于23日14时52分。这是齐齐哈尔市近年来发生的最严重的安全事故。事故发生后，4名队员逃出，15人被困。最终，11名师生失去了宝贵的生命。

“我再也见不到她了。”李新杰说道。后来她得知林然和她的另外两个朋友被杀了。

发布会介绍，初步调查事故原因是体育馆毗邻教学楼施工过程中，施工单位在体育馆屋顶非法堆放珍珠岩。受降雨影响，珍珠岩浸入水中而重量增加，导致屋顶荷载增加并导致倒塌。省政府已成立联合调查组，对事故进行全面深入调查。目前，公安机关已对教学楼建设单位相关责任人立案侦查，并依法采取刑事强制措施。

事故发生后，齐齐哈尔第34中校门口。

堆满珍珠岩的屋顶倒塌

李新杰是齐齐哈尔市第三十四中学的学生。她回忆说，学校的学生通常不会使用屋顶倒塌的体育馆。 “他们大多数都是在里面训练的体育生。”

公开资料显示，该体育馆建于1997年，齐齐哈尔市第三十四中学旧址原为齐齐哈尔市第一中学。 2006年9月一中搬出后，三十四中接管校园。据一中校刊介绍，学校投资230万元，修建了1260平方米的体育馆。馆内设有300多个座位的礼堂、健身房、淋浴间、卫生间、办公室2间，以及篮球场、排球场、羽毛球场、乒乓球场等。

体育馆通常关闭。李新杰只是体检时去过，进入体育馆不需要提前预约。据她回忆，体育馆里没有太多设备，只有礼堂和一块空地，还有排球网、篮球架排球几局?，墙上还挂着很多横幅。看不到淋浴、健身房或厕所。

从初二升到初三年级后，李新杰一直在另一个校区上课。关于屋顶上的珍珠岩，她后来在网上发布的视频中看到，体育场屋顶上有很多袋子，但她对此不太了解。

知情人士此前向华龙网提供的一段视频显示，三名工人将一袋袋袋装材料铺在大楼的半个屋顶上。体育馆旁边，工地上的一台塔吊正在施工。知情人士称，去年年底，在体育馆旁边的空地上开始建设学校附设综合楼。视频拍摄于去年冬天，但直到事发前，这堆袋装材料还没有被移走。

事发前的体育馆内，屋顶堆放着建筑材料。来源：华龙网

据黑龙江省公共资源交易网了解，齐齐哈尔市第三十四中学校园新建辅助综合体项目已举行两次公开招标。招标文件显示，项目概况为“建设辅助综合楼一座，建筑面积6800平方米，地上5层；建设设备房、塑胶跑道、道路及路面硬化、绿化等”场地配套工程”。最终总工期定为412天，黑龙江佳美建设有限公司被确定为预标中标单位。

建筑工地和体育馆。

据发布会透露的信息，事故初步原因是体育馆毗邻教学楼施工时，施工单位在体育馆屋顶非法堆放珍珠岩。受降雨影响，珍珠岩浸入水中而重量增加，导致屋顶荷载增加并导致倒塌。

太原理工大学建筑节能与新材料研究所所长李朱告诉澎湃新闻，根据体育馆建设通则和网上泄露的体育馆图纸，他确定34号中楼的天花板学校体育馆为网架结构，墙体为混凝土墙。

堆积在天花板上的珍珠岩是一种建筑材料。李柱介绍，珍珠岩包含两种类型，一种是普通膨胀珍珠岩，另一种是玻化微珠。施工单位应使用玻化微珠，因为其吸水率较小。

李朱说排球几局?，不下雨的时候，珍珠岩很轻，不会压坏屋顶。如果下雨并且没有遮阳篷保护，珍珠岩会变得很重并会压碎屋顶。一般珍珠岩的吸水率在200%~1600%之间。珍珠岩越轻，吸水率越高。当干珍珠岩吸水时，其重量会增加一倍。澎湃新闻记者了解到，根据公开的天气信息，齐齐哈尔7月份以降雨为主。

李柱强调，关键问题是，将干珍珠岩运到工地属于违规作业。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筑材料行业标准GC/T2164-2013》规定，“十几种型号的珍珠岩和水泥必须经过砂浆厂运输，材料混合后确保符合符合建材行业的性能要求并符合检测标准，珍珠岩可以进入现场直接使用。”

体育场倒塌现场。来源：华龙网

救援困境

事故发生后，齐齐哈尔市蓝天救援队救援人员王强赶到现场。他记得当时正在下雨，倒塌的体育场上布满了瓦砾。当他们到达时，当地消防部门已经赶到现场。

据国家消防救援局微博消息，23日14时56分，齐齐哈尔消防救援支队指挥中心接到报警，支队指挥中心立即出动39辆消防车、159名消防救援人员、4名搜救人员和救援犬赶赴现场。 15时10分，消防救援力量赶到。经调查发现，34中体育馆天花板倒塌，部分人员被困。

王强说，23日15时40分，他们也接到救援任务，共有39名队员前往参与搜救。除了个人防护装备外，他和队友还携带强光手电筒、大锤、撬棍、斧头、凿岩机等进行搜救行动。

最初，他们只知道有几个人被困。据他初步观察，整个屋顶塌陷，现场散落大量珍珠岩编织袋。此外，阴雨天气、被困人员具体位置不明确，给救援带来更大难度。

搜救现场仍在下雨。

救援队正在搜寻被困人员。

自发参与现场救援的市民高斌于晚上7时40分左右赶到学校，看到校门外远远排着救护车、警车、运建筑垃圾的卡车。倒塌的体育馆里，巨大的探照灯照得如同白昼。消防队员牵着搜救犬进行热成像扫描。

7月23日晚，体育场前的灯光车辆。

他主要负责帮忙搬运珍珠岩。他数不清自己搬了多少个袋子。他只记得现场有建筑公司雇佣的搬运工。他们分成三批，马不停蹄地工作。 “每批有七十、八十人，清洁（整个过程）大约四个小时。”

高斌回忆，最初获救的几个孩子大多都有抓伤，高度震惊后处于呆滞状态。救援人员告诉他，下午6点左右，他发现了一名男教练，他的下半身完全被埋在建筑垃圾下。 “他说的第一句话是，先去救我的孩子。”随后根据记忆，指着废墟下可能埋葬队员的位置。

但高斌回忆说，随后的寻求帮助“非常悲惨”。另一位女教练在半夜获救，当时已经去世。

根据高斌的观察和分析，体育场的屋顶几乎被夷为平地。同时，屋顶的防水设施密封得很好，再加上灰尘和泥土，屋顶倒塌后，“（被困人员）没有空间和氧气。” ”

他忙到凌晨1点。高斌的双腿都快抽筋了，双手无法控制地颤抖，瓶盖拧不开。他的全身都被雨水浸湿了，一只袜子也磨破了。他休息了一会，继续帮忙，“想到自己的孩子，那种心情让我感到很无助，我希望自己能多一双双手。当时我不饿，也不冷，我不”不发抖，也不觉得累。”

王强记得，被困人员获救后，立即被现场120急救人员送往医院。 7月24日上午11点，最后一名被困学生被发现，已无生命体征。救援历时约16小时，共救出15名被困人员。谈到救援的细节，王强不愿回忆更多，“太伤心了。”

女排

事故发生后，李新杰失去了崔宁宁、魏思琪和林然三位同学和朋友。

李新杰回忆，三个朋友性格都很好，个子都很高。林然身高185厘米，另外两人身高也有180厘米。林染和崔宁宁跟她是一个班的。他们读初二，升入初三。他们谈笑风生，说话时总是哈哈大笑。她们都是三十四中女排的队员。

她是第一个得知崔宁宁去世的消息的。崔宁宁也是她小学邻班的同学。小学体育课的时候，两个班正好在一起。两人寒暄几句，就成了朋友。 “从那以后他们就一直是朋友。”她记得自己有一次不小心碰触到了崔宁宁的手链。 “她说这是她父亲送给她的，她很喜欢。当时她的表情就像一只骄傲的孔雀。”在李心洁的印象中，崔宁宁的父母非常疼爱她。 ，中午总是给她好吃的。

这时李新杰听到了韦思琪被杀的消息。他们是在学校组织的社团活动中认识的。在排球、篮球、足球三个项目中，李新杰选择了排球。学校派学生担任教练，当时的教练是魏思琪。他们在操场上练习，逐渐熟悉起来。

第三位是林染，李新杰的同学。当她得知这个消息时，她崩溃了，哭着说：“我从来都不想相信，即使是现在，我也不敢相信。”

她和林染曾经坐在前桌和后桌。她很好奇女排队员每天都在忙什么，所以主动询问林然。林然说排球是她的爱好。

在李新杰的记忆中，林然非常喜欢排球。 “她当时就跟我们吹牛，说我们以后就是世界冠军，我们就是世界冠军的初中同学。”每次她说起排球，林然就不停地说，我给朋友们讲不同类型的排球，边说边打手势，盯着他们，嘴角挂着微笑。 “那是她的专业领域。”

李心洁曾问林然，如果有一天她必须选择放弃排球和她所热爱的一切，她会选择哪一个？ “她说排球是她热爱的一切，一提到排球，她的眼里总会有光。”

在李新杰的印象中，林染成绩很好，上课很安静，不闹事，也不和同学随便说话。她最喜欢的科目是语文，成绩很轻松，最差的时候也能考到70分、80分。在李新杰眼里，林然率真、单纯排球几局?，“有时又傻又可爱”。

有一次，考试答卷上，她被要求写一个外国人的名字。林染不知道怎么写，就写了秋林格瓦斯（一种饮料）。问为什么，她说想喝，“我说你就喝吧。”她说不行，她怕长胖，一直不敢喝。 “但她当时太贪心了，就像一个渴望吃糖的孩子。”事故发生后，李新杰将两瓶格瓦斯送到学校门口，“让她慢慢喝。”

这些排球运动员都是特殊运动新兵，通常上午上课，下午训练。李新杰记得男教练很和善，夏天还会给运动员们发冰棍。

在我的记忆中，除了节假日，女排每天都会训练，从运动场上出来的时候，她们都是满脸汗水。林燃从小学起就一直在排球队训练。她说有队友很有趣。 “后来，她一举成为一名体育生。谈到队里的生活和训练，她说很累，但也很开心。”她曾经向李新杰谈到了自己对未来的规划，表示自己会努力奋斗，加入市队、省队，慢慢达到国家队，最终站在排坛之巅。

“三十四中女排永远是大家的骄傲。”李新杰说。事故发生后，该排国家队队员胡明远在微博发文：“发生在母校更让人心痛，希望大家平安。”

李新杰记得，排球队参加过多次大型比赛，并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他们很累。我们在教室里学习，他们却要在外面刻苦练习。”李新杰曾经看到过他们手上的伤疤，手上的老茧，每个人都有，有的已经很老了。挫伤。 “他们都说这是正常的。”李新杰观看了他们比赛的视频。 “唯一的感觉就是青春和活力，很有活力。”

15岁的刘子秋也是在事故中丧生的女排队员。她在社交平台上的个人签名是“研究第一关”。一传是排球术语，指接到对方发球后的第一传。

从她发的内容可以看出，她很喜欢《盗墓笔记》。她发布的九个视频中有六个与此相关。其中一张，她把整套《古墓丽影》原版的照片排列整齐。以及海报、明信片、照片卡、玩偶等周边产品。她对朋友评价道：“只有张起灵才能平复我内心所有的忧郁。”

刘子秋最早的视频发布于去年11月27日，当天是她的生日。她手捧一束红玫瑰，撅着嘴，做出剪刀手。捧着鲜花的贺卡上隐隐约约地写着这样的字：“亲爱的刘子秋”“生日快乐！祝你新的一年。”后面的话被遮住了，她最终没有过年。

这张手捧玫瑰的照片是妈妈张晴在最新朋友圈发布的。她在朋友圈写道，“大宝，天堂应该很美丽，所以你抛弃了妈妈，没有回家吧？”。

张青说，刘子秋是齐齐哈尔市第二十八中学二年级学生，事故发生时正在第三十四中学体育馆训练。 23日晚，她在学校听到了发生事故的消息。当她赶到学校时，看到救援人员正在搜寻救援。

刘子秋于当晚12时被发现，被送往齐齐哈尔市第一医院。凌晨两点左右，张青接到通知，孩子已经不治身亡。但她后来得知，孩子在现场被发现时已经没有生命体征。

刘子秋身高1.72米，在队员中不算高。张青记得，女儿平时训练很刻苦，受伤也是常有的事。事故发生前，刘子秋所在的队伍刚刚去省内参加比赛并获得第二名，回到齐齐哈尔才几天。张青平时经营卡车生意，但只要有时间，她就会陪女儿去健身房训练。当我女儿回家时，她会做她最喜欢的寿司和饺子。

事故发生后

红蜡烛燃尽后，凝固在齐齐哈尔市第三十四中学门前。

事故发生后，不少市民来到学校门口哀悼，或手持一束白菊花，或点燃一根新蜡烛。花束中放着几枚全新的排球，以及与球员交手的排球俱乐部送来的旗帜和徽章。

齐齐哈尔34中校面前的排球。

市民点燃蜡烛悼念遇难师生。

“怎么就塌了？”这句话在人群中时不时的响起。一个男孩站在远处，抽完烟后擤鼻涕。他的同学被杀了。虽然小学毕业后就没有再联系，但他依然记得她是个开朗的女孩，他曾经坐在她身后的桌子上，“六年了，突然大家都走了。”说完，他骑上自行车，独自离开。

一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献花后难掩悲伤，失声痛哭。他说他的侄女是一名出色的排球运动员。她今年16岁，身高1.8米。她这次训练是为了参加全国比赛。 ，“早上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但是突然……”

高斌还记得家人撕心裂肺的哭声。救援过程中，每当有人获救时，家属都会冲上前确认是不是自己的孩子。有的倒在地上，哭晕了过去；有的不顾劝告冲到搜救现场，“他们完全失去了思考和反应，全凭本能，想赶紧伸手去抓（孩子）。”

他记得，当他起身去救援时，路过一对五十多岁的夫妇。两人紧紧地握着手，依偎在一起。他们的眼睛因哭得又红又肿。丈夫还是安慰妻子说：“别急，别担心。” ”

7月24日晚，李新杰去祭奠，看到学校门口堆满了鲜花。

她站在那里，什么也没说，心里却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同样的话：林染，下辈子要好好的。如果你愿意，我希望你远离病痛，成为一名运动员，享受更多。良好的培训环境。崔宁宁，我知道你喜欢花，所以今天我偷偷地送上鲜花，祝你幸福。

当晚，齐齐哈尔市人民政府新闻办公室举行新闻发布会。齐齐哈尔市委书记、市长沉宏宇通报了事故相关情况。沉宏宇表示，省政府已成立联合调查组，对事故情况进行全面深入调查。我们将配合调查组尽快查清原因，依法依规严肃追究责任，决不姑息。下一步，我们将积极做好遇难者善后工作，尽最大努力为每一个受伤家庭提供最大的关怀和安慰；我们将为每一位伤者提供良好的治疗和护理，让他们尽快康复。

沉宏宇表示，此次事故暴露出安全隐患排查力度不够、安全监管不到位、企业安全主体责任落实不到位等问题。我们将深刻反思、吸取教训，全面开展2023年重大安全隐患排查整治专项行动，特别是对校园、体育场馆、建筑工地等场所进行彻底排查，坚决消除安全隐患，切实保障人民群众生命安全。人民的生命和财产。

哀悼者在学校门口留下的鲜花。

（为保护受访者隐私，文中除李朱外，其他人物均为化名）

本期高级编辑 周玉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