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星与癫狂》：什么样的演出更打动人？

热搜榜上，大概一半以上都是与明星、艺人相关的话题。 而每次负面新闻的曝光，都会一次次掀起热议话题。

抛开商业逻辑，当红明星的专业度不高，以及一些粉丝对明星的盲目追捧，或许是我们越来越难听到好音乐、看好电影的原因之一……

针对娱乐行业的种种乱象，有专家建议对演艺人员实行持证上岗制度。 然而，这条看似“教条”的规则，如果深究起来，其实并不适用，因为“很多演员的才华，在世俗中是无法发挥作用的”。 衡量一些标准，比如学历、居住城市、工作经验等。” （贾樟柯）

作家王小波在20多年前写下他的观察：“现在有明星，但没有出色的表演，更不用说能成为经典的艺术片了”……我们摘自他的散文集《我的精神家园》精选三篇关于明星、表演、创作的短文，看看什么样的表演在王小波眼里更令人印象深刻，什么才是好的艺术创作。

《星星与疯狂》

笔者在国外留学时，有一次清早起床跑步，看到一些人带着睡袋睡在街上。 经询问得知，大影星艾迪·墨菲要来这座城市巡演，影迷们正在排队买票。

我看过墨菲的几部电影，我认为他是一个不错的演员。 但我觉得没有必要花几十块钱买票去体育场看他，所以我没有加入买票的人群，而是继续跑步。 就这样，我在明星的偶像面前就表现得像个冷血动物——坦白说，我一直就是这样一个冷血动物。

电影《教堂先生》剧照，左边为艾迪·墨菲

对了，城市不大，但确实有一个很大的体育场，所以门票是可以买到的，白天就可以买到，所以不需要过夜。 而且，那些人根本就没有等着买票。 相反，他们整夜喝啤酒、演奏音乐、制造噪音。 最安静的人也不停地咯咯笑，惹得邻居们很不高兴。

凭良心来说，正常人不应该这样。 至于他们进入体育馆看到墨菲后，更是大惊小怪，差点把体育馆给炸了。 所以我认为，当他们排队买票时，他们正在积聚情绪，这样他们就可以度过一个疯狂的夜晚。 这种情况说明影迷（或者追星迷）是有计划、有预谋地让自己陷入疯狂的状态。

这种现象并不少见。 每当有美式橄榄球比赛或者摇滚明星演唱会的时候，都会有人做出这样的计划和预谋。 当时我想写一封信给艾迪·墨菲，告诉他这些人在没有见到他的情况下就疯了，这样他就不会因为自己让这么多人疯狂而感到内疚。 后来我想他肯定知道这件事，所以就没有写。

现在回到国内，打开报纸副刊，总能看到明星的新闻：谁在和谁交往，谁和谁分手了等等。明星做生意总是能赚很多钱，而且写一本书肯定会卖得很好。 名人的手稿还没写完就能卖到几百万美元，真让我羡慕不已。

至于那篇文章，我觉得确实不太好，不能和我欣赏的作家相比，也不能和我相比。 你可以在电视上看到电影明星唱歌，我觉得他们的唱功真的很差——至少比不上帕瓦罗蒂（他肯定比我好一点，但就唱歌而言，我绝不是一个正面榜样），但也有人鼓掌。

电影《甲方乙方》剧照

一位房地产开发商给了一位电影明星一栋昂贵的别墅。 她接受了它作为恩惠，但她永远不会生活在其中。 开发商认为这是一种莫大的荣幸。 最奇怪的是，在上万人的会场里，人们都在等待某位明星上台说几句话，然后疯狂鼓掌。

我相信，如果一个明星去医院，穿上白大褂，想要扮演外科医生的角色，一定会有影迷愿意把自己的身体献给她，要求不要麻醉； 如果他们跳上商业客机并要求客串机长，飞机上肯定挤满了冒着生死危险的影迷。 至于她是否愿意冒着生命危险，那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总而言之，在我们的社会中，也开始出现了针对名人的疯狂行为。 表面上看没有美国那么严厉，但实际上更加疯狂。 这个现象引起了我的深刻思考。

我认为明星崇拜是一种疯狂，其根源不是明星，而是追星族。 原因很简单：明星不过一百斤左右的血肉，体内不可能有这么多有害物质。 当它们被释放时，可以让数万人疯狂。 所以想要疯狂的是追星族自己。

为什么追星族会疯狂不是我的主题，因为我不是米歇尔·福柯。 但我相信他说的：正常人和疯子之间的界限并不那么清晰。 作者四十多岁了。 年轻时，他和同龄人一样，患有一种毁物伤人的狂躁症。 这比追星危害更大。 所以，有点疯狂并不是病，但对这种疯狂失去控制才是一种病。

一般来说，我并不反对这件事，因为人既然有这么疯狂的能量，与其储存起来，不如发泄出来。 周末花几十块钱买一张门票，把脑子留在家里，去球场疯狂玩一会，回来再把脑子放在上面，然后去上班，就像脱掉衣服一样洗个热水澡，可能对你的身心健康有一些好处，但我不知道。

既然我不反对这种疯狂，那么我也不会反对这种疯狂的商业用途（叫“明星系统”，对吧？）。 大众有这样的需求，电影公司或者穴位来处理，赚点钱，也是公平的。 至于名人本身，出现在这些疯狂的场合并没有什么可责备的。 我所反对的只是对此事的误解。 尽管有这种疯狂，但每个人都没有疯狂，这一点很重要。

如前所述，追星族常常会做出有计划、有预谋的疯狂行为。 何时何地采取行动、采取行动多长时间、采取行动到什么程度以及采取什么代价，都由这些人自己决定。 如果一个明星认为他可以控制这些人的疯狂，那一定是一个不合理的想法，因为他将粉丝视为真正的疯子。

据报道，我国一名女影星在四川数万影迷面前大惊小怪。 粉丝们有些生气，但这位女影星表示，这些粉丝不明白什么是明星。 她还引用了迈克尔·杰克逊的例子。 这位男歌手在新加坡忽悠了无数歌迷，那些歌迷也相当高兴。 我认为这位女影星的说法是错误的。 虽然四川的粉丝不像新加坡的粉丝那么痴迷，但痴迷程度是由那些人决定的。 如果由你来决定他们应该走多远，他们应该有多痴迷，这是不正常的。

迈克尔·杰克逊演唱会现场

几年前，我在报纸上看到一个男明星开车撞人的消息。 他不但没有道歉，反而想殴打受害者。 显然，男明星将受害人视为追星影迷，觉得自己应该心甘情愿被打，但后者却有不同看法，并将其带去报警。

总而言之，用晒打的方式让大家了解恒星系的博大精深，恐怕不是一般人会做的事情。 最终的结论是：我们不需要担心追星者，但明星们应该关注自己的心理健康。

最后说一句题外话。 国外（尤其是美国）对电影明星有两种态度：一种是平静地欣赏他们的表演，另一种是追星嘘声。 大电影明星也是优秀的演员，曾出演过一些经典的艺术电影。 好莱坞电影界也在闹腾，但恐怕也有严重的。 他是一位老牌拳击手，懂得运用招数和技巧； 但他还有其他真正的伎俩，他不会让你看到。

鉴于这种情况，我怀疑所谓的“明星制度”是帝国主义发射的阴险的糖衣炮弹——当然我没有证据，只是随意猜测——香港电影业受到了打击。 虽然现在如日中天，星光璀璨，但迟早会被好莱坞吃掉。 不信的话，对比一下两地的电影就知道了。 至于中国大陆，最先被枪杀的就是演员。 现在有明星，但没有出色的表演美式足球明星，也没有可以成为经典的艺术片。 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这些名人会认真对待他们的笑话，并且真的认为他们是超人。 这个游戏玩到这种程度，已经过去了美式足球明星，也到了该回头的时候了。

《唱歌的人》

有一次，我早上8点30分走过北京西单北大街。 此时没有商店开门，人行道上空无一人，只有满街飞舞的冰棍纸和一个盲人在唱歌。 他们在半导体录音机的伴奏下唱起了民歌。

我去过欧美很多地方，经常看到残疾人乞讨或唱歌。 我一点也不觉得悲伤，但我看不到盲人唱歌。 因为盲人是最值得同情的残疾人，让他们乞讨是社会的耻辱。 而且我在北京看到的盲人都是脏兮兮的，唱的歌也太悲壮了； 我再也不想听他们唱的任何歌了。 那时候街上都是这样的盲人，我是唯一一个视力正常的人。 我觉得这个场面有点过分了。

我见过各种各样的歌手，但那天早上我看到的一位是最悲伤的一位。 我觉得最好有一个盲人之家，照顾他们，经常给他们洗澡，换衣服，有一辆面包车接送他们往返唱歌，这样西单就不会拥挤了北街——不过最好不要唱歌。 许多盲人都有音乐天赋，可以学习并成为职业艺术家。 美国有很多盲人音乐家，其中有几个相当有名。

这篇文章的目的不是要讲如何关爱盲人，而是要讲唱歌——当然，这里所说的唱歌是广义上的，包括演奏乐器。

电影《夜空永远是最蓝的》中的街头艺人

我见过各种各样的歌手，最奇怪的是伦敦塔边缘的歌手。 这家伙五十岁左右，力气如牛。 他戴着一顶狩猎帽，上面插着五颜六色的鸵鸟羽毛，让他的头看起来有点像小孩子的羽毛球。 他穿着一件麂皮外套，满是污渍，但比西单那些盲人还要干净——那些人身上没有任何污渍，而且都闪闪发亮——手里弹着电吉他，熨斗上拿着口琴站在他们的嘴唇上，并踩着踏板鼓。 膝盖上栓着两个钹，靴跟和肘部栓满了铃铛。 其他地方可能还藏着一些点点滴滴，因为从声音上看，听起来似乎不只是我在说的事情。 他吹奏的时候，最多听上去像一支完整的军乐队，最坏听上去就像一个修理黑白铁器的作坊。 演奏一些粗俗的曲子。 我第一次看的时候并不讨厌它，但是看了一分钟后，我不得不丢下一些零钱逃跑，否则我会头晕，因为太吵了。 我不喜欢他，因为他是一个煽情主义者。 他的演奏没有艺术性，他只是想要钱。

在我看来，唱歌不一定要很肮脏，也不一定要很煽情。 例如，我曾经在洛杉矶乘坐地铁。 从车站出来，我走过一个大厅。 这里的环境非常优雅，大厅中央铺着红地毯，还有一架钢琴。 钢琴后面坐着一个穿着黑色燕尾服的年轻人，钢琴上放着一杯冰水。 当有人走过时，他不会多看你，只是播放一首歌，仿佛在表达他对你的善意。 如果你想报答他的恩情，那是你的事。 当你无意回报时，就带着善意走开。 记得我走过的时候，他正在演奏《音乐盒舞》，非常悠扬。 十年后，我仍然记得音乐和他的外表。 他还很年轻。 当人们年轻时，他们可能不得不做服务工作来维持生计或攒学费，同时等待进步的机会。 在公共场所玩耍也是这样做的一种方式。 只要不损害你的尊严就没有关系。 我相信这个年轻人会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接下来我要说的是我见过的最感人的街头表演。 这个例子表明，在街头和公共场所打球并不一定会损害个人尊严，也不一定会给艺术带来耻辱——但不幸的是，这少数玩家并不是真的为了钱而打球。

夏末的一个周日，我在维也纳，阳光明媚，城市空无一人，我正好欣赏这座伟大的城市。 维也纳是奥匈帝国的首都。 帝国不复存在，但首都还是首都。 任何去过那个城市的人都会同意，“伟大”这个词绝不是夸张。 在与莫扎特等伟人联系在一起的歌剧院附近，我遇到了三个在街上演奏的人。 在这里玩的人看起来都有点寒酸。 只有这三个人是例外。 小提琴手是一位金发青年，穿着一件毛衣和一条宽松的裤子，简单却极其利落。 他似乎是这三人的首领。 虽然他专注于玩耍，但他时常看着同伴，给予他们无声的鼓励。 有一个金发女孩在吹笛子。 她穿着一身花呢套装，眼里带着笑意。 还有一个东亚女孩坐着拉大提琴。 她的黑色短发下有一张白皙的娃娃脸。 她穿着学生穿的短裙、白色袜子和黑色皮鞋。 她有些惊慌，不敢看人。 她只敢看人。 乐谱。 三人的年纪都不到二十岁，而且个个都长得非常漂亮。 至于他们的音乐，则是像孩子们的声音一样自然的声音。 世界上没有哪个音乐家会说他们演奏得不好。

我猜故事是这样的：他们三个是音乐学院的同学。 第一天晚上，男孩问：你敢在歌剧院门口演奏吗？ 金发女郎说道：敢！ 这有什么问题吗？ 至于那个东亚女孩，我认为她是我们的同胞之一。 她有点害羞。 她答应了，又后悔了，又后悔了，又答应了，最后被他们拉了过来。 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十几个人在听，但都站得远远的，生怕打扰了他们。 有时一位老太太会走过来放下一些钱，但他们不会看它，沉浸在音乐中。 我坚信这一幕是那天维也纳最美的风景。 看完之后我有点嫉妒，因为他们太年轻了。 年轻人的动人之处在于他们的勇气和美好的未来。

《艺术与关怀弱势群体》

不久前，我在《读书报》上看到一篇文章。 笔者正在北京大学戴金华教授的课堂上听课。 当他听到戴教授称赞林白的《一个人的战争》时，他问：如果你有一个女儿，你愿意有一个女儿吗？ 让她看这本书？ 戴教授回答：没有。所以作者认为自己掌握了真理，自豪地写下了这篇文章。

《一个人的战争》，林白，作家出版社，2009年9月

当我读到那篇文章时，我觉得这是一个谬论，因为我可以问谢晋导演同样的事情。 谢主任的儿子是个弱智。 笔者的本意并不是对谢导不敬，而是想说：如果谢导抱着上述文章作者的想法，拍电影只让儿子能看的话，中国电影观众会失望的。 苦涩地点点头。 大江健三郎还有一个智障儿子。 如果他凭着儿子能看懂的事实来写文章，那就是对读者的不尊重。

但当时我没有写反驳，因为我有点不确定，不知道戴教授多大年纪。 如果她已经七十岁了，她的孩子也和我同龄，而有一本我不适合读的书，那么恐怕没有人能读得懂。 昨天在酒会上认识了戴教授，发现她和我年纪差不多，而且有孩子也是孩子，所以我对自己更有信心了。 因为作者的文学观点是以儿童为基础的，所以可以反驳他（或她）的谬论。

不幸的是，我忘记了原文章作者的名字。 我想指出的是，我并不是故意忘记提及的。 任何社会都存在弱势群体，比如儿童、智力低下的人。 顺便说一句，孩子并不是弱势群体，只是他们在父母心中非常脆弱。 以笔者为例，我是一个很聪明、很坚强的人，但妈妈却总是骂我“笨蛋”——社会应该对弱势群体有同情心。 文明国家的各种福利事业都是为了这个目的而设计的。 但我总觉得科学和艺术不是福利事业，不应该建立在关心弱势群体的基础上。 没有办法继续这样关怀下去。

以智障人士为例。 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的邻居有一个智障，他喜欢把粪便涂在墙上美式足球明星，然后津津有味地欣赏这些图案。 如果艺术的目的是关爱弱势群体，恐怕大家都得看狗屎画了。 如果科学的目的是照顾弱势群体，恐怕我们都会变得像粪甲虫一样——这一前景让我深感担忧。

最近，应朋友邀请，做了一篇影视评论。 看了一些国产影视剧后，我发现这个前景就在眼前。 当我读到上面的文章时，我更加担心了。 依我拙见，我们国家的文学工作者太关心弱势群体了。 与此同时，他们本身也正在成为一个独特的弱势群体——至少弱于观众和读者。 戴锦华教授是个例外。 难怪有人不喜欢她。

笔者曾在北大任教，知道学校有一个传统：教室门敞开，任何人都可以听。 这是最美的传统，体现了对弱势群体的关怀。 但并不是每个人都应该能够提出问题。 罗素先生曾经说过，人人应该平等，但事实上这是不可能的。 最特殊的领域就是知识领域……如果你想在北大问问题，你的修为应该还算过得去。

说完了烦恼，就可以进入正题了。 我认为科学和艺术的正确道路不仅是不关心弱势群体，而且还要得罪强势群体。 让最坚强的人都感到被冒犯，这就是成就。 就爱因斯坦而言，当他发表相对论时，他冒犯了每一位在世的物理学家。 他是对的。 艺术家也应该这样做，这样我们才有希望看到好的文章。 以作者为例，杜拉斯的《情人》、卡尔维诺的《我们的祖先》等许多书都深深地冒犯了我。 我总觉得我应该写出这么好的东西。 我一直忍着同样的冒犯来回应这些人——可惜卡尔维诺已经死了。 正如你所看到的，作者犯了想太多的错误。 但我也有一些优点：至少我可以忍受林白的《一个人的战争》。

本文摘自

《我的精神家园》